可知也,而裕方要太傅扬州牧之命;督诸军始发建康以伐秦,灭秦与否未可知也,而裕方要相国宋公九锡之命;则胡不待卢循已诛、谯纵已斩、姚泓已俘之日,始挟大功以逼主而服人乎?此裕之狡于持天下之权而用人之死力也。
夫能用人者,太上以德,其次以信,又其次则惟其权耳。人好逸而不惮劳,人好生而不畏死,自非有道之世,民视其君如父母,则权之所归,冀依附之以取利名而已。
裕若揭其怀来以告众曰:吾且为天子矣,可以荣人富人,而操其生死者也。于是北归之疲卒、西征之孤军,皆倚之以効尺寸,而分利禄。
如其不然,则劳为谁劳,死为谁死,则严刑以驱之而不奋。裕有以揣人心而固持之,刘穆之虽狡,且不测其机,而欲待之凯还之日,其媿惧而死者,智不逮也。
因是而知晋之必亡也久矣。谢太傅薨,司马道子父子昏愚以播恶,而继以饥饱不知之安帝,虽积功累仁之天下,人且去之,况晋以不道而得之,延及百年而亡已晚乎!
晋亡决于孝武之末年,人方周爰四顾而思爰止之屋,裕乘其闲以收人望,人胥冀其为天子而为之効死,其篡也,时且利其篡焉。所恶于裕者,弑也,篡犹非其大恶也。
二十一
刘裕灭姚秦,欲留长安经略西北,不果而归,而中原遂终于沦没。史称将佐思归,裕之师说也。王、沈、毛、傅之独留,岂繄不有思归之念乎?
西征之士,一岁而已,非久役也。新破人国,子女玉帛足系其心,枭雄者岂必故土之安乎?固知欲留经略者,裕之初志,而造次东归者,裕之转念也。夫裕欲归而急于篡,固其情已。
然使裕据关中,抚雒阳,捍拓拔嗣而营河北,拒屈丐而固秦雍,平沮渠蒙逊而收陇右,勋愈大,威愈张,晋之天下其将安往?曹丕在鄴,而汉献遥奉以玺绶,奚必反建康以面受之于晋廷乎?
盖裕之北伐,非徒示威以逼主攘夺,而无志于中原者,青泥既败,长安失守,登高北望,慨然流涕,志欲再举,止之者谢晦、郑鲜之也。盖当日之贪佐命以弋利禄者,既无远志,抑无定情,裕欲孤行其志而不得,则急遽以行篡弑,裕之初心亦绌矣。
裕之为功于天下,烈于曹操,而其植人才以赞成其大计,不如操远矣。操方举事据兗州,他务未遑,而亟于用人;逮其后而丕与叡犹多得刚直明敏之才,以匡其阙失。
裕起自寒微,以敢战立功名,而雄侠自喜,与士大夫之臭味不亲,故胡藩言:一谈一咏,搢绅之士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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