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无择湮,兽无择噬,以其无择也,故禹与周公抑之驱之,为功烈矣。从而狎之,因而自毙,恶孰甚焉?且夫人之相杀,一与一相当而已,曲直因乎理,彊弱因乎势,杀戮虽多,固一与一相当也。阻滔天之浸,不择顺逆,而逞其欲以使歼焉,方谓我能杀彼而彼不能加我也,然而还自杀矣。志憯而行逆,岂有生理哉?
或曰:“以水灌城而城不坏,退水而城必圮,后世必有行是谋者,引师退水以进攻,彼城圮而我无漂溺之忧。”乃军行泥淖之中,樵苏无备,以攻必死之敌,城虽圮,终不能入,而先为敌禽矣。残忍之谋,愈变而愈左,勿惑其说,尚自免于败亡乎!
十三
债帅横于边而军心离,赇吏横于边而民心离,外有寇则速叛,外无寇则必反。边任之重,中主具臣必轻之。
袁翻、李崇忧六镇之反,请重将领守令之选,匪特验于拓拔氏,亦万世之永鉴已。
均是将领也,而在边之将,贪残驽阘者,甚于腹里;均是守令也,而在边之守令,污墨冒昧者,甚于内地。夫将领或挟虏寇以恣其所为,犹有辞也。
守令之理民也无以异,而贪虐甚焉,无他,才望有余之士,据善地以易奏成劳,则清华之擢,必其所捷得,而在边者途穷望尽,姑偷利以俟归休也。
于是而边方郡邑永为下劣之选,才望之士且耻为之,亦恶望其有可任之人乎?且也大帅近而或挫于武人矣,监军出而或辱于中涓矣,刍粮庤而或疲于支给矣,重臣临而或瘁于将迎矣。
非夫涂穷望尽不获已而姑受一命者,固不屑为也。人士之习见既然,司铨者遂因之以为除授之高下,于是沿边之守令,莫非士流不齿之材,其气苶,其情偷,苟且狼戾,至于人之所不忍为而为之不耻。
及边民之憔悴极、反叛起,然后思矫其弊,重选人才以收拾之,祸已发而非旦夕可挽矣。
唯开国之始,无长虑以持其终,愈流愈下而极重难回也,故袁翻、李崇危言之而不能动当事之心。至于破六韩拔陵、胡琛、莫折大提称戈竞起,而后追用崇言,改镇为州,徒以残危之地,强才臣而致之死地,何嗟及矣!
大河以北,人狎于羯胡;五岭以南,民习于寇攘;无人以治之,而中华愈蹙。但此荆、扬、徐、豫之上,蚁封其垤,雀安于堂,不亦悲乎!
十四
武帝之始,崇学校,定雅乐,斥封禅,修五礼,六经之教,蔚然兴焉,虽疵而未醇,华而未实,固束汉以下未有之盛也。天监十六年,乃罢宗庙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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