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尽人散。”以后事验之,人服其明矣,乃曰:“直向江du,执取独夫。”密为隋氏世臣,假令趋江du执杨广,又将何以处之哉?项羽,楚之世族,秦其雠也,而杀子婴、掘骊山之墓,则天下叛之。
杨广俨然君天下者十三载,密以亲臣子弟侍于仗下,一旦屠割之如鸡豚,以密之很,于是乎固有踌躇而不敢遽者。故殪商辛、执子婴,乃祖君彦忿怼之谰言,非密之所能任也。
天下之大难,以身犯之者死;业已为人君,而斩刘之者凶;业已为人臣,而直前執执杀其君者,必歼其类。夫密亦知捣江du杀杨广徒受天下之指数而非可得志也。洪客险陂而不恤名在我之小人,恶足以知此乎?
或曰:杨广之逆,均于刘劭,非但纣匹也,执杀之也何伤?曰:密之起也,乘其乱而思夺之乎?抑愤其覆载不客之罪,为文帝讨贼子如沈庆之之援戈而起乎?此密所不能自诬其心而可假以为名者也。
或曰:慕容超、姚泓亦尝君其国矣,宋武直前破其国而俘斩之都市,又何也?曰:武未尝臣彼,而鲜卑与羌不可以君道予之者也。徐魏公之纵妥懽,拘此义而不知通,而岂以例隋氏哉?悬纣首于太白,未知其果否也?
即有之,而三代诸侯之于天子,不纯乎臣,非后世之比也。君彦忿戾以言之,洪客遂欲猖狂而决行之,自绝于天,窜死草闲而无以表见,宜矣。或乃跻之鲁仲连之高谊,不已过与!
十二
择君而后仕,仕而君不可事则去之,君子之守固然也。失身于不道之君而不能去,则抑无可避之名义矣,徒人费、石之纷如、贾举、州绰之不得为死义,以其从君于邪也;苟不从君于邪,则其死也,不可更责以失身。
故宋殇、宋闵皆失德之君,而无伤乎孔父、仇牧之义。当凶逆滔天、君父横尸之日,而尚可引咎归君,以自贷其死乎?
杨广之不道而见弑于宇文化及,许善心、张琮抗贼以死,当斯时也,虽欲不死而不得也。麦孟才、沈光讨贼而见擒,麾下千人无一降者;李袭志保始安,闻弑哭临,坚守而不降于萧铣,岂隋氏之能得人心?
而顿异于宋、齐以来王谧、褚渊恬不知媿之习者,何也?十三载居位之天子,人虽不道,名义攸存,四海一王,人无贰心,苟知自念,不忍目击此流血宫庭之大变也。唐高祖闻变而痛哭,岂杨广之泽足以感之?而又岂高祖之伪哀以欺世乎?
臣主之义,生于人心,于此见矣。故庄周曰:“无所逃于天地之闲。”君子恶其贼人性之义,有以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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