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计,五王虽怒,不得以邕之罪罪元之,元之何惴焉。
邕受董卓之辟于钳之中,而王允不因卓而显,元之虽见庸于武氏,柬之固武氏之相也,元之无惮而称武氏曰旧君,武氏岂但元之之旧君乎?不得执以为辞,苛责以蔡邕之罪,元之所熟审而无嫌者也。夫其诡于自全,而贞概不立,诚不足为忠矣。
而五王际国步之倾危,诛二竖子,废一老妪,谋定祟朝,事成指顾,非有补天浴日之艰难,乃得意以居,环列相位,裂土称王,鸣豫以翱翔,心忘憯怛,则以视大臣孙肤引咎之忱,阴雨苞桑之计,道亦褊矣。
废其母,立其子,奸人未翦,宗社飘摇,不可涕也,亦未可笑也;又恶知元之之涕,非以悲五王之终穷而唐社之未有宁日也与?
十五
狄公之与张柬之,皆有古大臣之贞焉,故志相输、信相孚也。中宗初复,薛季昶曰:“产、禄犹在,草根复生。”而柬之不诛诸武,欲使上自诛之,以张天子之威。以斯言体斯心,念深礼谨,薄一已之功名,正一王之纲纪,端人正士所繇异于功名之士远矣。
中宗之不可与有为而不知揣,非闇也。赵汝愚曰:“社稷有灵,当无此患。”人臣为其所可为,而谨守臣节,不与天子争威福之柄,知此而已。
其不济与!社稷之不幸也,荣辱生死又何恤焉?且使中宗之淫昏不如是之甚乎?春秋已富,曾正位于受终之日矣,乃既斩二张,复诛诸武;王鈇在手,唯己所为,无所待命,怀贞事主者,自怵惕而不敢宁,固非薛季昶以利害居心者所能知也。
刘幽求曰:“三思尚在,公等终无葬地。”成何等事,而早以葬地系其心乎?绛侯之尽诛诸吕,文帝尚在藩服,而国无君,非中宗不违咫尺之比也,然绛侯且不免对吏之辱,而几不保。
中宗而果有为也,柬之不待天子之命,广行诛戮,又足以保其勋名乎?乃其淫昏如彼矣,其后三思伏诛,且割太子首以献宗庙,宗楚客复起而乱唐,相王几不免焉,则诸武虽诛,未见五王得免于走狗之烹也。均之不免,而秉臣节以蒙大难,不尤无疚于心与?
论者惜季昶、幽求之言不用,而嗤柬之之愚,其愚不可及也。豫谋祸福者,不足以见贞士之心,久矣。唐多能臣而鲜端士,于柬之有取焉,所以与狄公有芥珀之投也。
十六
李日知、魏元忠、唐休璟、韦安石当武氏之世,折酷吏之威,斥宣淫之魂,制凶竖之顽,怀兴复之志,张挞伐之功,皆自命为伟人,而为天下所属望者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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