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有至是者,不可废也,而其心则不能如其言。言不以人废,抑不以其心废言苟至是,不可废也。
圣人乐取于人以进天下于善,则亟取之。读者因言以考事,因事以稽心,则抑因此而得炯戒焉。
《秦誓》之言,非穆公之心也。穆公所欲争衡于晋、得志于东方者,梦寝弗忘,则所“昧昧以思”者,终“仡仡之勇夫”也。故公孙枝得以终引孟明帅彭衙之师以拜赐。
然而始为誓以鸣悔者,其是非交战之顷,心尚有惩而言轨于正。夫子录之,录其言也。
取其乍动之天怀,而勿问其隐情内怙、终畔其言之慝,圣人之弘也。夫岂穆公之心哉!
乃于此而为人臣者,当乱世事诈力之主,其难也甚矣。非君子孰能守贞而免于咎哉?其唯周初之君臣乎!降德国人、修和有夏、以积功而有天下者,即其以累仁而不争天下者也。命之未集,不以险诈之谋疲敝天下而收其大利;命之已集,不以文饰之言弥缝天下而避其口实。
则君若臣早夜勤谋之华屋之下者,无不可正告天下以无惭。即或有所未效,亦终不擿其谋之不臧,而诵言以分己之谤。君以不回而干百禄,臣以无过而保功名,至于三世,而虢公、闳夭、南宫括、散宜生、泰颠之功烈昭焉。故君子乐论其世,观于君臣之际以劝忠也。
夫秦则异是已。乘周之东,窃起而收岐、丰之地;间晋之乱,因衅而启河东之土。
所以肇造邦家者,非有公刘、亶父君、宗、饮、食之恩,宣、理、疆、止之勤也。天下不乱,则秦不能东乡而有为;天下有忧,则秦以投间而收利。有时坐睨而持天下之长短,有时挑衅而疲天下于奔命。始于秦仲,讫于始皇,并诸侯,灭宗周,一 ,皆是术也。
乃既以阴谋秘计侥利于孤寡惸弱以成其功;而时当三代之余,先王之德教未斩,商、周所以得天下者,已然之迹,必正之名,贤不贤且胥识之,不可欺也,则又惟恐以其中心之蕴暴著于世,而生人心之怨恶。
故幸而佹成,则为之名曰:“昆吾、韦、顾之汤功,遏密伐崇之文德,亦犹是尔。”其或佹败,则恒嫁罪于共谋之臣,以涂饰天下而谢咎。夫然,故孟明、西乞、白乙之徒,成不能分功,而败则为之任过也。
呜呼!其始也,固相与屏众密谋,以侥幸于一旦;事之偾裂,乃昌言以斥之于众,曰:“仡仡勇夫,我尚不欲,截截谝言,我皇多有之。”
呵斥之如犬马,蔑夷之如草菅也,亦如斯夫!
自是而后,探秦志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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