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间,宫廷高木与蓬溪山林天差地别,但二人相伴一如少年时,也便刹那恍惚觉得仍在少年时。
山月好,远胜宫墙月。却终无再少年,她们都将为人母,在自己选定的路上如长河一去不能回。
距斗辉殿尚有一两里,华灯极明,将周遭光耀如白昼。竞庭歌不知是否顾星朗特意安排,想揶揄一句师姐夫就是会做人,使坏不忘礼数周,终不够气力,疼痛愈剧而间隔愈短。
崔医女候在殿门外,稳婆也在,接了人忙忙往里扶,留阮雪音隔一扇门在外间。
“生产难免见血光,夫人怀着小殿下,不便入内。”
阮雪音心知顾星朗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,也便安坐。云玺不愿阮雪音带孕守夜,很快布置了软榻供她歇息。
其实很倦了。
她歪躺下闭眼,朦胧间听见屋内偶起声,该是疼痛更剧而竞庭歌忍不住哼哼。那哼声也轻,间隔很长,恐怕有时辰须等。
她想了想要否去披霜殿通报,一来人家是亲姐,二来孩子出生后顾星朗若真有盘算,纪晚苓在也能帮着说话。
算了。已经夜深,不便叨扰,待孩子出生再请不迟。
这般结论,拢着薄被开始盹。不敢彻底睡着,她强绷着一缕精神,也便时有时无地魇,倏忽是蓬溪山,倏忽是锁宁城,如居溪边的下雨天,少年的阮仲,面黄肌瘦的幼年竞庭歌。
梦里她们在蓬溪山的岁月漫长如一生。
又太快,忽如寄。
然后日色自竹林缝隙间打进来,弥漫渐成光海,顾星朗在那光明处伸手拉她的手。
顾星朗在子夜的挽澜殿召臣工。
一个接一个进了又出,仍是梧桐下长案对坐,只地方搬到了前庭。
有深谈,有哭诉,有起誓,有长跪,形形色色的君臣画面在月圆的夏夜通宵达旦地上演。
宁王进来时破晓将近。
“七哥从不言要什么,无所求,反叫人忧。”
“臣弟所求,此生难得,不提也罢,更与忠君之事无关。”
他依旧那样笑,肆意而苍苍,二十余年不曾变。
纪晚苓在麓州时曾传信宁王府,顾星朗是知道的。想不通,而终于这句“此生难得”间隐约听出了端倪。
事未毕,他按下细碎感应继续传召。各地兵马动向开始有消息,长夜挽澜殿人来人往如天上街市。
上官宴奉旨坐在清晏亭等待。有酒有菜,破晓至黑,他以肘撑腮听虫鸣打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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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青川旧史》 最新章节第六百五十五章 降诞(下),网址:https://www.bqgbi.org/35_35327/676_2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