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天下惊
呼啸的风声掠过。
雪中四人凝立。
甘人龙的惨叫似是犹在天地间回荡。
只是飞霜荡过，雪花漫过，曾经的名利野望、恨海愁山，都随着那副无头身躯的倒下，灰飞烟灭；连同泼进雪中的点点朱红血色，也都坠入尘埃，被风霜掩去。
此战，终是落幕了。
一口内息泄出，陈拙与宫宝田几乎瘫软倒地，脸上不见血色，苍白的厉害。
再看那甘人龙的身体，许是精气耗尽，又似是被刚猛内劲所击，封闭的毛孔中冲出不少血汗，滚烫无比，断颈处犹自冲溅着热血，本就枯瘦的身躯像是成了副骷髅。
方天与徐三爷领着一众弟兄匆忙赶来。
哪怕甘人龙已经身死，众人仍是心有余悸，生怕其从地上再跳起来。
武道一途，总得见见高山，看看天有多高，地有多厚，如此才不至于闭门造车，才能起攀登之念，前进之心。
各人有个人的缘法，孙禄堂年近半百，有此造化，自是其半生积累所致。
“果然是王五爷的徒弟，忒霸道！”
孙禄堂长长呼出一口浊气，气息如雾，如长河般浩浩荡荡激出三五米外，鬓角亦是见汗。
当真来的快，去的更快。
“年前清廷办过一场‘天下英雄会’，广邀了不少南北武林中人，在京郊比试……最后孙师兄夺魁，被尊为‘虎头少保，天下第一手’，原本我以为有些夸大，不想今日一见着实了得。”
徐三爷背着洋枪跑在前面。
听到回应，宫宝田已翻上了一匹快马，赶向了另一头。
二人一夜并肩而战，情分深了不少。
孙禄堂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陈拙，又看看宫宝田，一拍二人肩膀，朗笑道：“放心，你们都能舍生忘死，我岂能落于人后，多顾好自己……待到咱们扫清了那些通玄老怪，寻回诸位江湖同道、武门前辈，咱们再把酒言欢，好好叙叙。”
宫宝田吐出一口血沫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，拍了拍满身的雪瓣，凝声道：“此战我亦是收获不小，孙师兄能悟出封闭五感以敌通玄的法门，可见通玄并非唯一的路，我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走出另一条路……你多保重，若是有事儿，可让八卦弟子传信给我，若有师叔师伯他们的线索，即刻通知我。”
今日一战，虽说险象环生，但几人收获亦是不小。
陈拙抓起一把雪蹭了蹭手上的脑浆血泥，对其翘起拇指，咧嘴沙哑笑道：“徐三爷，牛！”
瞧着孙禄堂远去的身影，宫宝田感慨良多。
“什么，那陈拙竟然回京了？”
还真是个“武痴”，厮杀刚停，这会儿又想闭关。
“不错，确实值得！”
宫宝田亦是眼神复杂，“师兄，保重！”
即便这样，仍是赢得艰难。
口发一声长笑，孙禄堂一拍马臀，踩着马镫，消失在灿烂晨光中。
朝阳尽露，天地间总算多了一丝暖意，
“陈爷，咱们咋办？”
一大清早，城中进进出出的百姓、小贩都被城门口张贴的告示吓到了。
千言万语，终有一别。
他又瞧瞧王庄，在大火中几乎化为灰烬，不走也不行了。
孙禄堂已从那种玄妙状态退了出来，深深看了眼甘人龙的尸体，又瞧向陈拙，好奇道：“若我未至，你打算如何？”
“伱若有事，近两月可去蒲阳拳社寻我，若迟，我恐已是动身了。”
陈拙瞥了眼老人腰间挂着的人头，眸光一闪，似是飘远，“以防万一，咱们还是先避一避，顺便探探风声，我总觉得颐和园里有点不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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